圣牧羊女精神病院

百年即永远

[Haytham/Shay]沉船之处(中)

*Haytham/Shay,Haytham性转注意
*很快你们就明白为什么上面标明cp的时候海森在左了

年轻的船长彼时还不明白,对她,自己所了解的仅仅是最浅薄的,连冰山一角都难算上的表层——直到他亲眼目睹了令自己终身难忘的一幕。
那是最普通的清晨,太阳还未击发它的圣火,四下里阒寂无声,唯有几个身着粗麻短衫的工人从飘忽不定的灯光下走过。晨雾氤氲,空气冰冷。
Shay原本只是去熟络的武器贩子那儿修一修他的火枪,却恰好看见Haytham从街道另一侧经过。他着实想不出什么理由能使这位大小姐拂晓时分匆匆在外。于是他顺理成章地跟了过去。
“我只是想顺路保护她罢了,这样的时辰不适合一个姑娘独自上街。”Shay这样想。他遥遥地跟随着Haytham,全然不觉自己看上去更像一个图谋不轨的罪犯。
途经福音书店,Haytham拐入了一旁的狭窄巷道。这条巷道与圣若望大街相连。或许她正要回家。停留在福音书店外的Shay作出了猜测。他顺手买了一份报纸,打算就此离去,并且好好嘲笑了自己的痴呆,他可不是在街上看到漂亮姑娘就愣头愣脑跟过去的傻小子。不过,说到底,Haytham是与众不同的。为了不被她的父兄当作色胆包天的流氓加以提防,他得格外注意言行。
正当Shay转身欲去的时候,巷道里传出了轻微的响动。那听上去不像别的,正是恶棍无赖们斗殴时骨肉相撞的沉闷响声。他的头脑蓦然炸响。Shay丢开报纸,拔出火枪,冲进了巷道。赶在任何意外发生之前,他要打碎胆敢袭击他的花冠女神的混蛋的脑袋。
然而——当视线越过灰砖墙壁,落到巷道之中时,Shay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本欲抬起火枪的手臂僵硬在腰间。他感到自己刚刚沸腾起来的血液顷刻变得冰凉了。
眼前,一个穿着敞怀衬衫的男人——他曾见过的一个地痞——倒在地上,Haytham的嵌花低跟鞋正踏在他的胸脯上,踩住他,好将她手中那把刺入他胸腔的钢短剑拔出来。血液顺着后撤的刀锋漫出来,浸透了他的衣物。
Shay瞠目结舌。他惊愕地望着眼前这派魔幻的景象。Haytham背对着她那被吓得不轻的追求者,从口袋中抽出一方洁白的丝帕揩去了刀刃上仍在不断滴淌的鲜血。似乎感受到了他投来的视线,她回过头去,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真巧,船长,”她朝他走来,面带着她独有的居高临下的微笑,“你什么也没有看见,对不对?”
她将血染的丝帕塞到Shay怀里,用指尖拍了拍他的肩膀,款款地消失在巷口,如同一只猫头鹰无声无息地滑过空气。
血腥味混合着雾气直冲Shay的鼻子,而丝帕上仍萦绕着若有若无的微香。地痞的鲜血在地面蜿蜒成河。Shay攥着那方丝帕,陷入了深渊般乱麻般的思维混沌之中。
他原以为Haytham在这一点上会与其他世家千金一样,即便不害怕宰杀的画面,也至少会手帕掩口转过头去,免看那些血流成河的景象。可他的花冠女神刚刚将短剑从一个人的胸膛里拔出来,并且泰然自若地离开,把这具血迹斑斑的尸体留给他。在她的窈窕身影抵达巷口时,那个人甚至还未完全断气。
Shay蓦然意识到,Haytham所展现出来的与她的真实内在相比十不足一。而这具尸体告诉他,潜藏在她心底的必然不是一个温雅淑女。
问题是:他会因此退却吗?

“一刀毙命,妈的,你的美人儿真不简单。”听闻此事,并且帮助Shay将死人埋葬在一座距离海岸线稍远的荒岛上后,Gist对Haytham的印象大为改观,“Shay,最好还是去打听打听她以前的事儿,我前几天刚听说她有过婚约。你自己当心点,摊上这么个妞儿,指不定哪天就让她给废了。”
即便他的大副这么说了,Shay却难以得到了解Haytham过往的机会。从书信来往中他得知,她并非土生土长的本地居民,而是地地道道的英国人,二十岁时才随父母搬迁至此。很难有人说得清她二十岁前的生活经历,Haytham本人则是从不提及曾经。至于Gist所提到的婚约,连他自己也知之甚少,唯一能肯定的只有这场婚约并未履行——那简直就是一句废话!
为情所困,当丰收节晚宴上人们载歌载舞时,Shay拒绝了他伙伴们的邀请,独自一人坐在远离篝火中心的角落里喝朗姆酒。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于他的内心来说,Haytham不过动手杀死了一个企图不轨的缀行者,他还不至于迂腐到认为那是过错。但Haytham的闭口不提反而助长了他的好奇:
她真有一段秘不可宣的过往吗?那是她二十五岁仍旧独身的原因吗?那将会成为他们之间的暗礁吗?
诸如此类属于年轻人的惘然溶解在酒精中,充斥了他的大脑。不过彼时Shay还不知道,未来,他的杞人忧天将被他的美人取笑多少次。
在小半瓶朗姆酒的作用下,在篝火辐射出的暖意之中,Shay感到了一种甜滋滋的慵困,人群间隙中跃动的火光在他眼前拼凑成斑斓的幻影。就在此时,一道黑影横拦在了他与夜晚唯一的光源之间。幻影覆灭了。
“真令人意外。”她说。
Shay半梦半醒的脑袋猛然清醒了。
“Haytham小姐,”他立刻将手中的酒瓶放到脚边的地面上,用脚后跟把它往后踢去,“你怎么来了?”
“这儿有不种地的人就不能参加丰收庆典的规矩吗?”Haytham左手微提裙摆,坐在了Shay对面的货箱上,“Cormac船长,你看上去不大好。”
Shay赶紧伸手捋了两把头发,又拉扯了几下打褶的外套,这才抬起头来直视对方。这一次她像其他载歌载舞的农妇一样朴素,黑发简单地挽成一个髻,斜插着一枝白玉兰。同样的白玉兰开在每个跳舞的姑娘头上。她的轮廓镶嵌在背光的黑暗之中,篝火为她勾勒出一道金色滚边。
“我在想关于你的事情。”Shay老老实实地承认了。他发现他在她的注视中无法撒谎。
“承蒙挂念。”Haytham说,“不过,船长,你究竟想知道什么呢?”
“关于……”年轻的船长努力让自己在花冠女神面前不显出六神无主的模样,“……过往,Haytham小姐。我把我的家底儿都交代给你了,却对你从前的生活一无所知。”
“那没什么好值得牵肠挂肚的。”Haytham耸了耸肩,“已经过去了。”
Shay沉默地垂下头,用脚后跟踢了踢酒瓶。
“别担心,如果那些事情真让你那么在意,我会给你机会让你了解的。”她接着说,“不过现在,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跳舞,船长。”
Shay从充当坐凳的木箱上站了起来。
“跳舞?”他紧张地后挪了一下,碰倒了脚边的朗姆酒瓶,“我们?”
“你瞧这只箱子像是会跳舞的样子吗?”Haytham睨了他一眼。
他抓了抓脑袋后面的小辫子,望着她发髻上的那枝玉兰花,没头没脑地问,“那,那这朵花掉了怎么办?”
“要是它掉了,”她莞尔,“你就把它接住。”

他们加入了醉醺醺的、眉飞色舞的人群之中。
火星与萤火虫飘旋在空中,新麦和淡酒的气味包裹了男人与女人们,乐手的长笛与手风琴兴致高昂地鼓动着空气。这一切都令Shay目眩神迷。
“可以继续谈我们先前的话题了,船长。”Haytham的面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你在担心什么呢?”
Shay踌躇了片刻,才回答道:“我听说你有过婚约——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如果你不愿意……”
“我了解,大部分人都对这事儿好奇。”她淡然地说,“没什么值得隐瞒的,在我十九岁的时候,我父亲替我定下了一个婚约,要我嫁给一位只会用愚蠢的手段献殷勤的Birch先生。”
Shay静候着下文。
“当然,我最终没有嫁给他。”Haytham带着他一块儿转了个圈,“不到半年我就发现他并非真心爱慕我,而是觊觎我父亲的财产。我约他前来谈判,但——”
“那时候我还很年轻,”她说,“我没能控制住我的怒火,在一座小花园里失手杀了他。。”
Shay的动作僵了一下。
“因此父亲带着我们搬到了美洲。这里不会有人在意你曾经在英国做过什么样的事情,意味着,从法律的绞索下逃脱。”
晦暗之中,Haytham的双眼如同打磨过的黑曜石棱镜,镜中反射的火焰是这个秋夜里照亮Shay的唯一的光。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六年以来不是没有人向我求过婚,但我拒绝了他们所有人。这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们只爱黄金。尽管他们争先恐后地用飘香的印花信笺发誓要将身心献给我。他们不爱我。”
“可我爱你。”被朗姆酒和柔缓的氛围支配了头脑,Shay委屈似地小声道。
蓦然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什么样的话后,他飞快地偷瞄了一眼他的花冠女神,泄气般地垂下头去。这也太蠢了,他害怕Haytham将他与那些把婚姻当作获取财富的手段的家伙视为一丘之貉。
气氛凝滞了。长笛和手风琴的声音尤其地放大了起来,弥漫至两人之间缄默的空气中。Shay绞尽脑汁试图说些什么来挽回被自己搞砸了的气氛,但平日里惯于巧舌如簧,真到了如此要紧的时候,他反而开始舌头打结了。
过了一阵子,Shay听见面前人发出了一声轻叹。
“Cormac船长,”她说,“请你再说一遍。”
Shay的心怦怦狂跳起来。
“我……我……我……”他嘴唇颤抖,心脏的搏动几乎要撞断肋骨,“我……爱你。”
Shay低垂下视线,不敢与她对视。因此他并未发现,在这句话出口之后,这位始终神色平淡的千金小姐脸上展露出了一个一瞬而逝的、稀薄的微笑。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船长,”一曲罢,Haytham松开了搭在他肩上的手,“太晚了,我该回去了。”
Shay愣愣地点头。
Haytham拔下发髻上那枝白玉兰,将它别在舞伴的衣襟上。
“跳得不错。”她奖励性地拍了拍他的肩,“别把这事儿告诉我父亲。”

距离丰收庆典已经过去了近两周,仓促地向花冠女神表白后的船长仍然对那一支舞念念不忘。当然,他也忘不了自己的蠢样——原本浪漫的气氛全让他给搞砸了。
可惜的是,除了信件,他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向Haytham重新诉说心意。直到月底,他才迈出了实质性的一步:头一次主动地、成功地邀请她与自己相会。
他的想法挺简单:请Haytham乘着Morrigan在近海兜兜风,趁着日暮时分海上风光最为旖旎的时候向她正式表明自己的心意。届时,夜幕初上,余辉遍染,任何一个姑娘都不会拒绝这种梦幻情景之下的表白。
如此绝妙的主意自然不会来自Shay自己。Gist友情赞助了这一个点子,虽说他说不上乐意看到船长这条响当当的单身汉被拖进爱情的坟墓,但Shay此生除却财富外鲜有他求,好不容易在混过二十二个年头后第一次被人迷得晕头转向,大副总该给予些支持好让他的船长能够得偿所愿。尤其是在Shay的情商仅能与挂在船舷上那串咸鱼比肩的情况下。
“她说过很高兴听到你说爱她对吧?”刚刚运送完一批货物,在返航去码头等待他们的女乘客的途中,Gist正在帮助船长建立信心,“错不了,她肯定喜欢你,最次你也该是她在她的追求者列表里边最有好感的那个。谁听说她和其他人跳过舞?”
Shay抿紧了嘴唇,出神地凝望着海面。大副的鼓舞并不能缓解他的为了今日的邀约,他特意找来了他最昂贵的那件雾色天鹅绒外套,又请求曾在情感历程中帮助过他的一位姑娘把他打扮得人模人样,如今朝舵盘前一站,就是一副典型的财运亨通的贸易船主形象。精心修整过的外表将他的痞气压了下去。
从遥遥地能够望见码头开始,Shay的视线就忙于四下搜寻Haytham的身影。尽管她答应赴约,他心中仍然惶惶不安。
在码头工人与卫兵的熙攘之中,船长终于看见了他期盼已久的倩影。
Morrigan靠岸了。未待船只停稳,Shay就揪过Gist来替代他的位置,他自己则一步跨上船舷,抓住一根缆绳飞跃而下,在木质的码头地板上打了个滚,边拍去天鹅绒外套上沾染的尘土边匆忙跑向他那等在一摞木箱旁的美人。
这一次Haytham的穿着与Shay往日所见均不同,她换上了一件男性化的黛蓝色双排扣对襟外套,描金花纹的黑色披风用镀银纽扣固定住,长发编成发辫搭在肩上。她撑着一把薄如蝉翼的丝绸阳伞,神色疏离。
“真高兴你没让我等太久,船长,”Haytham说,“为了赴你的约,我被其他那些千金小姐们嘲笑。”
Shay一愣。她忽然又露出了那种浅淡的揶揄的微笑,他才明白,这只是对他小小的戏弄。
年轻的船长只好窘迫地挠了挠头,接过她的阳伞,一路护送着她登上甲板。
“你的船不错,船长,”Haytham伸手轻抚了一下主桅,“她叫什么名字?”
“Morrigan,战争女神。”Shay受宠若惊地回答。
Haytham赞许地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她对他心爱的双桅帆船印象不错。
“Haytham小姐,”Shay从身后偷瞟着她的装扮,“呃,你今天的打扮……很……”
“和平时很不一样,对吧?”Haytham转过头来注视着船长的双眼,“我猜海风对裙摆不太友好。”
每当站在他的花冠女神面前,Shay总是免不了变得笨嘴拙舌。好在他的大副及时为他解了围:
“欢迎,Kenway小姐!”他站在舵前,有模有样地摘下帽子行了一礼,“船长,你该回你自己的位置上了。”
Morrigan重新起航了,她将在黄昏时分抵达一处风光秀丽的海峡。那是船长与大副经过多次对比后定下的地点,落日与海洋之美在彼处将得到充分展现。
开船的人很难全神贯注,因为他珍视的那位乘客就站在他的右侧。原本Shay打算让Haytham到船长室里小坐一阵,等他们抵达目的地后再到甲板上来,避免她在海浪颠簸中跌倒,却没料到这位千金小姐在起伏不定的甲板上如履平地,甚至比起水手更加从容自如。
“海浪?”面对Shay的探问,她耸了耸肩,“这不过是涟漪罢了,船长。”
既然无法趁她站立不稳时搀扶以示绅士风度,Shay便有心展现一下自己出众的驾船技术,他故意拣了礁石较多的路径,操控着Morrigan如同幼鲸一般穿梭其间。船体与礁石间碰撞出的雪色泡沫四下飞溅,船体缝隙间结起了少许细细的盐粒。可惜对于Kenway小姐本人来说,她曾见过世界上最好的船长,因而Shay优秀但还是略逊一筹的技艺并未使她太过动容。不过他那副急于表现自己的年轻男孩的劲头还是成功取悦了她。
“船长,”她的嘴唇愉快地弯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要不是我足够了解这片海,我会以为你打算带我一直绕回英格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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